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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14 12:54:01 来源:哔哩哔哩

“我早已失衡,从注意到这点开始,消逝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资料图)

三轮车在并不平整的泥地上驶过,

偶尔碾过凸出的石块让本就老旧的车子发出吱——呀的怪声。

“后生仔,这个时节你往这来干嘛啊?”

第一场雨还没来,干冷的空气还在宣示着冬天未曾远去。

被半途截下的农民大哥还是不解,

什么正经人大冷天往墓园跑?

一开始还以为是个街溜子来消遣他,

但看这衣着打扮也不差,

说话也沉稳,

倒是像哪家的孩子出走。

不过对方再三强调不是出走,

这次是自己一个人回到老家办事,

看了看身份证是个成年人,

便看在给钱的份上也就捎他一程。

“嗯...呣...”

“靓仔?”

“呃...哦,你问我啊?”

“我家住的离这儿很远,难得今年回来一趟,父母有事要忙,便托我来拜一拜一位已故的熟识。”

“......”

言毕,大叔没在继续问下去,

林桦也就继续闭上眼不再说话。

本来这个时节农村人就不多,

加上此去祭拜之地的路更是偏,

时节也不对,

便是毫无人烟。

南方的冷,是风带来的冷,

风吹过,

带着比人高的杂草沙沙作响,

林桦很享受这份宁静,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会很安心,很安心...

能一直这样多好。

“到了。”

林桦从冥想中醒来,

就好像浅浅睡了一觉。

头有点晕,

应该无大碍。

“用不用我在这等你?回去的路不好走。”

“没事不用,这路其实我知道怎么走,只不过怕浪费太多时间,怕天晚了不安全。”

“我应该是要费蛮多时间的,不过没关系,晚点会有朋友来接我。”

既然都这么说了,大哥也就简单嘱咐两句,顺便留了个电话号码,意思可以打电话让他过来捎他回去后便离开了。

还是好人多...

简单调整了一下背包肩带,

林桦走向那扇质朴的大铁栏杆门。

这门也有些时日了,

满布锈迹,竟找不出一块有原本模样的地方。

不过说是门,

也就是挡车子,

人要过去稍微往两边高点的小丘上爬就能越过去了。

越过锈门后,

再走一段小路,

就到林桦此次的目的地了。

前面是一座不高的“山”,

或者说山太为过了,

应该是一处小平地接着一块丘陵。

但人们都说这是山,

祖山。

前面稍稍称得上是平坦的地方全是草,

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上不少。

其中有好些被压倒,

呈现出一条路来。

穿梭在这条草径上,

总感觉两边的草像是要往他身上压。

“上回来不是就有人抱怨过这草很长一段时日没烧了。”

“这回来还是这样...啧!”

总是会有那么一两根杂草的叶特别锐利,

给林桦的手剌开一道口子。

轻微的疼痛让他的思绪瞬间清醒不少,

也让他停在原地。

林桦向周围环视,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

他是此处唯一活在现世的人,

他很清楚。

穿过高草从,

踩过枯树枝,

路过许多的石碑,

林桦来到他此行的目的地,一个在最边缘的地方。

这处地方只有他会来,

他来见的,

是他的熟识,

而非父母的。

这块地方并不特殊,

他也不懂怎么打理这些东西,

于是这块地方便空空的,

只有一块小小的石碑。

林桦把一块塑料布展开铺在地上,

就当作垫子,

他把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白酒

一些瓷器具

一个折叠式的应急灯

以及各种奇怪的小物件

只是他今天有点力不从心,

光是把东西拿出来摆好都费了他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黄昏,他才把东西整理好。

林桦低着头,看着那块石碑,

碑上没写什么祷词,

也没有注明祖代。

方正的石碑上只有三个秀娟的大字——

林念心

并没有其他的,

只剩下这个名字,

也没有立碑时间。

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两秒,

林桦突然脱力般整个人跪了下去,

片刻的无言。

林桦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变成坐在那块塑料布上。

他看着那块石碑,

缓缓把手伸向它,

就当快要碰到时他又像触电般把手缩回,

他双手抱住膝盖,

看着那块碑,

“好久不见。”

“我很多年没回来了,发生了很多事。”

“我去了很远的一个地方,见到很多不一样的人,也听说了很多不一样的故事。”

“抱歉...”

他的目光未曾离开,

他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但他却有点憋不住眼泪,

于是干脆把头埋在双手和膝盖间,

只剩下他呜咽的声音和一些含糊不清的发音。

许久他似是整理好情绪,

不再埋着头掩面。

“这三年多...像梦一样,我都没想过还能回来这里。”

“刚刚不是说有很多故事吗,我一个个说,你慢慢听,我还有点时间。”

于是他对着那块石碑开始缓缓讲述这几年的见闻,

期间听闻的轶事,

不管真假,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似乎乐在其中,

时间也随他的话语逐渐流逝。

直到夕阳下山了,

天慢慢黑下来,

他才停下。

但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把应急灯打开,

他再次坐下,

刚要开口,喉咙的不适感让他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将一旁的白酒取来,

他给碑前的瓷碗倒上八分,

又给自己倒,

只是他突然间发了楞,

酒都撒了出来他才回过神。

“失敬,失敬。”

但此处只有他一个,

对着空气道歉又有何意...

把几个小瓷碗的酒洒到碑前,

抓起自己的那份,

他不知晓这是否有什么忌讳,

但今天只有他,

这碑也只有他会来,

那他便自己做了主。

酒入喉,

在喉咙里辛辣辛辣的,

不好的回味。

酒精的味道仍让他感到厌恶,

没有什么特殊目的,

他是不沾酒的。

“咳——咳”

啧,真的难喝。

但像是每一个疯子那样,

他似乎也享受折磨自己的过程,

给自己再倒上,

只是刚喝到嘴里,

林桦似是看到什么,

瞳孔不由地放大。

一名少女站在一旁的土坡上,

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唔,呕——”

看着被酒呛得不轻的林桦,

少女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她看了看一边的石碑,

又看了眼林桦。

“天快黑了。”

她朱唇轻启,

好听的声音从她嘴中传出,

只是不带太多感情,

显得有点平淡。

但林桦显得跟聋子似的,

又接着大力咳嗽几回,

而后别过身子,

似是不当她存在。

见状少女的神情终于是出现了一点变化,

她感到些许不悦,

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写着自己名字的石碑,

而是少年这幅丑态。

“我说——天很晚了,该回家了,再不回去叔叔阿姨该担心你了!”

“你没聋吧?还是从前参加戏剧表演在台上装傻子不尽兴现在来装残疾?”

“你但凡长点心眼,也不至于什么都要别人给你兜底,骗别人可以,骗自己————”

似是被戳到痛处,

林桦猛地转过头盯着女孩。

被这样盯着,女孩也冷静下来,

不悦的表情也从脸上消失,

又变回一开始那幅清冷模样。

“你总算愿意看着我了是吗?”

她嘴里的话又变得不带温度,

但没那么强硬了。

“很晚了,叔叔阿姨打不通你的电话会担心你的。”

“他们问过你的朋友,也没法联系上你,也只有我能找到你了。”

林桦只是看着她,

但似是变得有点烦躁,

他的手指不住地开始摩擦被叶片划破的伤口,

凝结不久的血痂被褪开,

逐渐在伤口附近磨出一层淡淡的红色。

女孩看着林桦的动作,

看着他手上的伤口。

“停下吧,你很清楚你在对你身体做什么,这种行为带来的些许痛感对你和你此行的目的都没有意义,徒增痛苦。”

“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吗,没人能理解你,你也该自己收手,趁还有时间,早点回去,叔叔阿姨不会说你什么的。”

“当然,我很明白这些事。”

林桦承认了女孩观点的正确性,

但他也对此有点愠怒。

他抓起身旁落在地上的一根树枝便朝女孩扔了过去。

林桦的行为女孩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林桦的性子,

对他想做什么也很清楚。

她没有躲开,任凭林桦朝她扔过来那根树枝。

树枝穿过女孩的身体,

落在远处的草丛,

只引起一阵沙沙声。

女孩回过头看了一眼树枝落在的草丛,

再回过头来看林桦时脸上已带上些许不忍和悲伤。

而她的声音也渐渐颤抖。

“别这样,林桦。”

“你这样对自己始终不好,算我求你了,快回去好吗?”

“我没骗你,叔叔阿姨他们担心你,你的朋友也在各种社交软件上尝试联系你,很多人都在担心你。”

“我知道。”

“知道你还——!”

“你也清楚不是吗?我来这的理由,我此行的目的,对此避而不谈,还是什么时候我都开始觉得自己这么好哄了?!”

林桦这一句给女孩问住了,

他侧眼看了一眼身旁,

空地上只余洒酒留下的水迹,

哪有什么石碑,

不过会有的,

他很清楚,

会有的。

女孩怔住在那,

她也明白过来她已经没有什么能打动自己的话了。

她明白他最吃哪套,他明白自己最讨厌哪套话术。

她知道问题的答案,但对此无能为力,

她做不到,

这是死局。

无力感由此而生,

女孩也是感到悲伤,

她缓缓坐下,

把头埋进手和双腿间,

不再言语。

林桦也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

强烈的脱力感迫使他不得不再次坐下。

随即而来的还有头晕和眼前景色的重影。

他感觉到像是有什么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环绕,

把他的思绪绷得很紧,

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心率变快了,

心跳声逐渐明显,

他的呼吸逐渐变重。

死一般的宁静过了不久,

林桦忽地开口。

“我不是完美者,但却是理想者。”

女孩也跟着说道

“我不是完美者,但却是理想者。”

“我的人生一直活得不明不白,顺着一条路,就这么傻傻地过了十几年。”

他说什么,

她复述什么,

只是从一开始的说一句跟一句,

她的语速逐渐加快,

逐渐跟上他要说什么。

他们的声音逐渐重合。

“我曾有机会随着大群体就这么继续不明不白的活下去,按部就班,结果最糟也就是搞砸。”

“可生活却就这样把我剥离开来,放到一个新的地方,告诉我,重新来过。”

这次女孩提前把林桦要说出口的话给说了,于是林桦便没有再发出声音,

他缓缓闭上眼,

只是听着她的言语,

他很喜欢听她讲话,

她的喋喋不休也好,

她的碎碎念也好。

“只是新的地方,新的规则,经验主义者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经验,他便要自己去一步步试错。”

“最终,我输了,没人能帮到自己的情况下,很多新东西自己根本不了解,和那些成功者不同,他们从一开始就向着高点出发,自然会成功,而我只是想普通一点,于是我理所应当地失败。”

“但父母不可能永远惯着我,他们没有打击我,但他们这次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没有刻薄的挖苦,他们只是说,‘我知道。’,自然也无法接受我提出的要求,一个双方筹码不对等,只为了我的,单方面的豪赌——我想拼尽全力,回到我熟悉的地方,拼一把。”

“一方支持,一方反对,但事后一想,也只是当哄小孩的把戏,却更令我感到悲伤,不是因他们,而是因承认自己失败而感到悲哀。”

“于是便有了我(你),”他们的声音再度重叠:“一个没有做错过事,长相好看,性格讨喜,未曾落下过学业,未来可期的,理想中的完美者。”

言毕,林桦不再开口。

他只是闭着眼睛,

缓缓流着泪。

像个小孩,

长不大的小孩。

他的心跳不停地加快,

呼吸越来越重,

把自己置于黑暗中,

他在等待什么。

女孩走到他跟前,

她明白他正在经历什么,

“真是受够了。”

“当了十几年的虚拟保姆,这下自己都玩完了。”

心脏在轰鸣,呼吸逐渐停滞。

身体再也无法承担这种重荷,

刹那的呼吸间,

身旁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寂静中,

他感到一双手抱住自己,

“唉,我总算能抱抱你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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